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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 第四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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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   第四十八章

◎登基第四十天◎

程正真幾乎迫不及待地來到了陛下面前。

此時正是帝師還未來、小皇帝還未開始上課的一段空檔。

見到人後, 明慕本打算多說幾句,卻見對方撲通一聲跪下,結結實實地行了一個大禮, 聲音並不尖利:“陛下有何要事, 直接吩咐就是!”

他恨不得向陛下剖明自己的真心:“奴婢定是赴湯蹈火, 在所不辭。”

明慕被這陣勢唬了一跳, 楞了一下:“也、也不用這麽誇張。不過今日之事, 確實需要你用心去做……你可知,寶雞縣?”

程正真記性不錯,近些年幫助先帝處理過不少的奏章,很快就從記憶中提出這個名字:“隴州春汛?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明慕點點頭, 簡單說了邵吏的事,“朕欲將這件事交給你……”

雖然不知這人從哪裏學的一套古代考勤方法……不過從之前闞大伴的經歷,較真倒是真的。

再加上司禮監掌印的名頭, 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得給一兩分鐘面子,宦官集團和文官集團是天然的對立面, 倒是不用擔心二者會聯合……以此蒙蔽。

思來想去, 還是要培養心腹。

之前明慕在吩咐人做事的時候, 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點——他實在不是當領導的料子, 叫人幹活時,很少出於上下級的心態,都是同事之間。

甚至剛登基時, 他都不覺得自己需要心腹。

可不得不說,老祖宗的智慧還是有道理的。朝中能稱得上是他心腹的臣子只有寥寥幾人。肖曉自瀾哥來了之後,仿佛徹底放飛了, 如今不在燕都, 跟著出去練兵;賀三元倒是文官, 只是資歷太淺,貿然提升到寺正已經算躍遷,他總不能再封,將人加個高官頭銜,繼續送到隴州——那豈不是昭告天下,他覺得那裏有問題嗎?

儀鸞衛和南監天生站在他這邊,只是分身乏術,不能分裂成十個。

……行了,打住。

明慕收回亂飄的思緒,問道:“你可願意?”

“陛下的命令,奴婢沒有不願意的。”程正真幼時沒念過書,只在入宮後去內書堂念過些時日,說話很有些混不吝的意思,“只是陛下希望奴婢抓住他們的罪證,還是……就地正法?”

倘若要抓住罪證,倒是難了點;若是後者……很不必費心思。

“當然是抓住罪證,帶回燕都審訊啊!”明慕睜大眼睛,像是受驚的小鹿,瞳孔裏透出一絲不解,卻很快想通了程正真的想法,正色道,“不許捏造罪證!不許私自處刑!一切低調!”

“總之,朕是讓你去為寶雞縣的百姓和縣令伸冤!”

明慕都不知道他在胡亂說些什麽了。

——這簡直給他短短的執政生涯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好嗎!

以前在影視劇裏面看過,什麽官員殘害忠良、捏造偽證,幾十年後忠良後代為家族伸冤,一路闖到京城,殺了貪官,叫昏君下臺……打住!

他可不要當昏君!

明慕再次嚴肅地強調:“這可不是兒戲!”

程正真觀察了半天,確定陛下不是在說違心話,是真的叫他“按照流程”走。要是自己私自用些手段……說不定回到燕都,第一個被處罰的就是他。

前後兩任帝王截然不同的態度讓他感到有趣。

“陛下的話,奴婢自然是聽的。”程正真的臉色和鬼一樣。

很少有人知道,先帝在時,他是最好用的一把刀。

那時儀鸞衛有了異心,只有南監還牢牢掌握在先帝手中,不敢偏移。他作為當時的提督、南監的掌事,著實做了不少“臟活”。

本以為新帝登基後要將他們這些老人全都清理幹凈,但對方人手不夠,居然叫他躲過,在司禮監當起掌印了。而後,他以為以後的樂趣就是折磨司禮監的同僚,此時卻找到一條截然不同的新道路。

除了將他那套方法發揚光大之外,似乎也能學學戲文裏面的“正面人物”,幹些真正的、幹凈的活計。

程正真忽然有些想笑。

先帝費盡心思清修、想要留下一個清名,但滿堂諸公,無一不盼著他早死;這位陛下初時不顯,偏偏手段雷厲風行,居然被朝堂上下一致推崇。

要是先帝泉下有知,說不定能被氣活過來。

而他,於國於民,也能做些實事。

“奴婢保證,那些證據都是幹幹凈凈,絕不存在任何虛假偽造。”

說完,程正真重新磕了一個頭。

等人走後,明慕的心還在砰砰直跳,他有些不安地拽了拽闞英的袖子:“我是不是不應該用他?”

“陛下沒錯,這天底下的人,都該叫陛下物盡其用。”闞英理所當然道。

見到那人對陛下的恭敬態度,原本心中的氣倒是稍微消了一些——要是那人面見陛下還不恭敬,就該去南監走一趟了。

明慕:“……等等?”

他突然意識到,自己的貼身侍從,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子。

只是現在到了上課的時間,明璇和太傅也都過來了,明慕只好先壓下心中的千言萬語,專心聽課。

他倒是不覺得闞英的思想有問題,歸根究底,是這個社會造成了他的認知錯誤。如果想徹底改變,得從底層做起。

總之任重道遠,他還要繼續努力。

今日上午的課程結束後,明璇先去用午膳,等午睡後再去文華殿做課業。倒是,明慕也在文華殿處理政務——家長的以身作則是兒童教育中的重要一環,明慕如是說。

最好再加一點親子互動,如果今天結束得早,可以一起做做手工,或者種花,上次的實踐課就很不錯嘛……

“陛下。”

明慕忽然聽到太傅的聲音。

繆白沒有離開,仍舊站在原地,猶豫許久,道:“陛下近日,似有煩憂?”

說完,太傅嘆了口氣,正色道:“陛下可知,天地君親師?”

這句話當然不算陌生,是儒家典籍中的經典語句,明慕前世就聽說過。

他有些納悶地點頭:“自然是知道的。”

大意是說,天地君親師都是儒家祭祀的傳統象征,代表敬畏天地、孝順親長、忠君愛國以及尊師重道①。

而這也是當代文人的樸素價值觀。

“臣是希望陛下知道,師者與學生往往脫不開關系,特別是如陛下而言。”繆白見小皇帝還是沒有反應過來,幹脆挑明,“也就是說,臣既然接受了帝師之位,便天然是陛下的心腹。”

明慕:“……!!!”

見小皇帝一臉詫異,仿佛才反應過來時,繆白苦笑道:“好吧,臣再說得直白一些。”

“陛下在分配政務時,似乎將臣排斥在外了。”

說完,繆白似乎有些傷心地低下頭。

明慕立刻坐立不安,急忙解釋:“不是這樣的,只是太傅每日要教導我和明璇,已經很忙了,所以沒想著再打擾你……”

他越說越心虛。

不想打擾太傅是真……沒想到太傅也是真啊!

“太傅,我、我下次一定……”

明慕說完,忽然發現這句話簡直太耳熟了,前不久才說過一次。

完蛋,他也要變成那種隨口承諾的渣男了!

“不必下次。”太傅搖了搖頭,道,“在開始授課前,臣見陛下找了司禮監的掌印,那位可不算善茬……陛下心有溝壑,臣並不阻攔。只是程掌印這人是雙刃刀,能傷人,自然也能傷己。”

“陛下是預備叫這刀赤條條地出去嗎?”

“太傅的意思是……?”明慕隱隱約約猜到繆白說這番話的目的,“是希望能去監督他?”

繆白點頭:“正是。”

若是別人,她不會如此憂心,就算叫闞英出去,為了陛下的名聲,定然會約束自己,不敢亂來;但程掌印此人,自先帝時掌握南監,隱隱有壓過儀鸞衛一頭的意思,並且因為自己的身份,做起事來很不顧章法,頗有一種瘋意。

這樣的人,陛下登基後居然沒能處理……

甚至不知為何,又將這人叫了出來。

繆白既然看見,便不能坐視不理,叫這人汙了陛下的名聲。

上書房內陷入難言的沈默中。

繆白看了眼似乎左右為難的陛下,先退了一步:“陛下啟用他,心中有數?”

明慕正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事告訴給太傅。

他之前一直忽略了:由於古代“師長”的特殊地位,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太傅是他天然的、不需要發展便能直接納入的心腹。甚至和太子太傅不同,明慕已經是皇帝,和太傅徹底綁定。

繆太傅之前官職確實不高,但因為是國子監司業,可以說國子監都是她的學生,就算入朝為官,也有這麽一份師生之情。而對方與武官的關系似乎也不錯,可謂是文武兼得。

越想,明慕的眸子越亮。

他之前不放心讓其他文官去,不就是怕上下勾連,最後查不出東西嗎?可太傅完全不必擔心——對方一定是站在他這邊的。

再者,單純叫程掌印去地方太過顯眼,得有一明一暗,互相配合,才能不叫人看出來,順利的收集罪證!

明慕想明白後,立刻興沖沖地開口,將之前寶雞縣的事簡單說了一遍:“之前我想著讓能鎮住場子的去調查,可聽太傅所言,單獨叫程掌印去的確不大適合……”

“所以?”繆白神色輕松,雙眸含笑。

“所以,請太傅幫我!”

這些日子順風順水久了,明慕被養出一點小脾氣,特別是在較為親近的長輩面前,若是人多還好,人少時,語氣就有點撒嬌的意味。

“之前我都沒想到這裏,只想盡快派人去解決……還是太傅有先見之明。”明慕離開座位,輕輕拽了拽太傅的袖子,“如今我亡羊補牢,不知是不是為時已晚?”

“自然不會。”繆白搖了搖頭,眸子溫和,“陛下可想好了此行明面上的理由?”

“就說去監督水泥窯和堤壩。”明慕早就想好了,快速在心裏過了一個流程:

也就是說,此行可分為表裏兩個隊伍,表是太傅,以監督之名前往隴州,起碼下次,明慕再不想聽到堤壩損壞導致淹沒田地一事;裏則是程掌印,調查寶雞縣一事。

在事件結束之前都用這個借口,防止地方在察覺到燕都的目的後快速銷毀證據和證人,甚至反咬邵吏一口。

很好、完美無缺!沒有任何缺點。

明慕總算放了心,簡單說了一遍:“太傅覺得如何?”

“陛下所想,自然是極好的。”

繆白宛如哄自家的子侄,耐心地給予鼓勵。

陛下登基的時間不長,手段還算稚嫩,但問題倒是想得全面。

至於有不足之處……便說春汛之時都沒叫帝師和掌印來地方,如今春汛已經結束,還特地叫人過來,豈不是欲蓋彌彰?直說了這裏有問題?

只不過沒必要打擊陛下的信心,行事時低調些即可。

這件事總算徹底敲定,當天繆白他們就得點幾個人手,收拾東西出發。

離開之前,明慕特地寫了諭旨——這比金箋的優先級高許多——對太傅道:“太傅以安全為主,最好到了後,去調兵。”

隴州的兵不能輕舉妄動,但是那邊距離西寧州近啊!

明慕已經打算快馬叫西寧州那邊配合了!

想到那位異族世子,太傅臉色微微凝重,算是接下了陛下的好意:“臣領旨。”

陛下既喜歡,一切都好。只是……她不大相信那位世子會一心一意地跟在陛下身邊。

不說別的,在夢中最後,陛下自刎時,卻不見那世子的蹤影。

真是古怪。

——

事情解決分明是好事。

但明慕的心情總是不安穩,剛坐下來沒多久,又忍不住站起身走來走去,又叫闞大伴拿來的輿圖,展開鋪在桌面上:“我總覺得有不完善的地方。”

“奴婢想不到有哪裏不好。”闞英拿來輿圖。

這話是實話,陛下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,硬要說不完善的地方,也就是陛下天高皇帝遠,有所欠缺情有可原,只能叫太傅那邊隨機應變。

明慕的臉色不算輕松,仔細看了隴州附近的地方,點了幾個兵備道:“一會我寫幾封信,叫他們配合太傅的行動。”

說完,那股隱隱的不安感才有所緩解。

要是有電話就好了。

遇到什麽事,能夠直接打電話。

明慕嘆了一口氣,直接席地而坐,右手撐著臉,神色郁郁。

“舅舅?”

明璇邁著步子走過來,坐在明慕身邊,學著他的樣子撐著臉:“舅舅在為什麽事情擔心?還是昨天嗎?”

昨天……?

明慕回想了一下,倒是想起通政司的意見箱那事。

有了意見箱,能不能發展一下古代的郵政系統?現在倒是有一套驛站,但主要是針對燕都與地方之間的官員交流,比如邸報,百姓之間的寄信主要依靠來往的商販,不算方便。

如果要完善郵政系統,首先得將路修好。

明慕找來之前畫的路線圖。

縣與縣、縣與府城、省城等地方的必經之路肯定是要重修一遍,很多地方都是土路、小路,出行很不方便,明慕在西寧府時,常常聽到在荒郊野外發現屍體的傳言。

如果能安排公共交通就好了。但是現在沒有合適的動力來源。馬車不適合多人出行,因為馬是重要的戰略資源,良馬牢牢地掌握在官府手裏,民間都是駑馬,價格不低,成本較高,不符合明慕對公共交通的要求。

如果選擇驢車、牛車等,要麽是拉力不夠,要麽是速度慢,並且大型牲畜也是很重要的生產資源,只用來拉車太浪費了。

好想有蒸汽機……蒸汽機的扭矩很大,運載力超強!直到二十一世紀,還有很多礦場會選擇蒸汽機。

但是明慕真不知道這東西要怎麽做。

或者,他直接去逼問系統?

……總之,路還是要修的,想致富、先修路,這句話絕對沒錯。

明慕凝重地在計劃本子上寫下“修路”這件事。

“舅舅?”明璇見到這兩個字,疑惑地戳了一下,“修路很重要嗎?”

“當然重要啦,現在官道不算全面,百姓出行不方便的。在某些偏遠地方,人煙稀少,難以走動,可能很多人一輩子都被困在村子裏,根本出不來。”

“這不好嗎?”

明慕戳了戳明璇的臉,搖了搖頭,很嚴肅地說:“不好哦,被困在原地意味著失去了以後的無數種可能。”

明璇還是不大明白的樣子,卻乖巧地點了點頭,記住這兩個字。

舅舅努力的方向也是她以後要努力的方向。

——

金陵城內。

自傳信去燕都,已有十日。

按理來說,燕都的來信早就應該到了,之前的表揚信可是在奏疏上去後十日,便從水路一路而下,很快到了金陵。按理說,天花疫情,應該是八百裏加急,來往絕不會耗費這麽長的時間。

金陵尚書急得嘴巴旁長了燎泡,房間裏滿是艾草熏過的特殊氣味,自己口鼻處牢牢帶著絹布,說話都含糊不清。

行宮內的疫情倒是控制住,沒有外傳,可行宮之外,卻多了不少出現天花癥狀之人,一時間人人自危。

在發現苗頭之後,他們聯合地方的惠民藥局,安排好人手,選了城中得過天花的人作為助手,將天花患者單獨放在某一地方,不許人進出。

此外,還有免費的艾草發放,用以熏蒸房屋,免除疫氣。

饒是如此嚴密,每日還會有新的天花病人出現,很多百姓害怕親人進了藥局之後,直接被放棄,然後死去,所以家中出現發熱病人,都只瞞著不上報。

因此,城中兵役每日都要挨家挨戶地搜尋一遍。

“你別老是晃來晃去,沒得煩人!”經榕煩躁地擺了擺手,“你有那個時間,不如想想,城中那幾個大戶怎麽解決,我看就是他們家裏私藏病人。

“你只盯著百姓,不管大戶,也難怪百姓心中不忿。”

他逼逼賴賴講了半天,末了加一句:“你還是盛朝的官員,還得了陛下的嘉獎,幹活還這麽不利落。”

絮叨半天,重點就是最後一句——經榕早就看不慣金陵的這幫人,明明只是在這養老,卻能得到陛下登基後的第一份嘉獎,這怎能不氣?

至於城中天花之疫……經榕對陛下有著盲目的信任。

只要如今盛朝的皇帝還是明慕,就絕不可能放任天花不管,說不定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。

“你一點不著急?”那官員忍不住問。

“我急?哼哼,陛下洪福齊天,說不定就有天花苗從天而降,徹底解決天花。”經榕還哼了兩句詞,斜了那官員一眼,“你浪費時間幹著急,現在還好,要是陛下回過味來,指不定叫你滾回家吃自己去。”

“你懂什麽,汪家在本地盤根許久,家裏那位娘娘又生了皇子,以後少說也是親王……這只是投鼠忌器,連陛下也不敢對先帝遺孤如何,我們又能怎樣?”那官員道。

如果只是個普通皇子,就算對妃子的母家施壓也不算什麽,陛下就算對妃子再怎麽偏寵,難不成還能眼睜睜看著天花疫情不管?先帝那麽……的一個人,在遇到天花疫情時,也難得硬氣一回。

可偏偏那孩子是先帝的遺腹子,輕不得重不得,幹活的是他們,可背負“不敬兄長”“欺辱遺孤”名聲的,是陛下啊。

若是叫這句話寫在史書上,他們幹脆也別活了,直接一頭碰死。

“你說得那句話,要是真的就好了……”那官員喃喃道。

經榕制定好接下來幾日的安排,如藥材來源、藥湯發放、城中糧食等,聽到這話,下意識地反問道:“你說哪句?”

“就是那句,若是天降天花苗就好了。”官員嘆了口氣,預備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物。

剛坐下,屁股才挨著凳子,外面就有馬匹呼嘯而來。

“大人——燕都來信!”

送信的官吏連馬停都等不及,從馬背上翻滾而下,跌跌撞撞地跑進來,急促道:

“陛下安排來的人手,已在金陵城外了!還帶了天花苗!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收到了野生魚雷,好感謝TVT,打算加更但是沒寫完,等我兩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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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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